第566节
只是每日忙于赶路。 她又不好多说,只能默默承受着。 今夜尤为剧烈。 连入定都被强行打断。 侧身看了眼梳妆桌上的铜镜,借着昏暗的烛火,那张言笑晏晏、英姿飒爽的脸上,多出了几分憔悴,不点自红的嘴唇也透着苍白。 自小就学习药理的她。 很清楚这是身体出了问题。 但她也为自己诊过脉,却……找不到任何问题。 忽然间。 看着镜子里那双泛着琥珀色泽的眼睛,花灵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。 咬着嘴唇。 走到铜镜外。 伸手轻轻将身上的道袍脱下,露出白皙如雪的肩膀,只是……当她侧身看了眼背后,整个人却是如遭雷击。 只见雪白细腻的后背上。 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道隐隐的红印。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眼球。 从经脉血线中钻出来一样。 “诅咒……” 花灵小脸一白。 尘封的记忆,就像是潮水一般从脑海深处涌起。 自瓶山后,他们师兄妹三人相继踏入修行。 之后又在遮龙山献王墓中,顺利找到雮尘珠。 困扰了族人一千多年的鬼咒,似乎就此终结封存。 直到此刻,看着后背上那道模糊不清的印记,花灵柔弱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,父母、族人、姐妹,几乎都是因为它而失去生命。 尤其是母亲。 鬼咒爆发时,她虽然才几岁,但印象却是极深。 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 “历代先辈明明说修道能够镇压鬼咒爆发。” 花灵瞪大眼睛。 怔怔的坐倒在椅子上,清亮的眸子里一道泪光浮现。 小脸上写满了慌乱和不安。 她不知道是自己修行出了差错,还是其他原因。 下意识想要去问问两位师兄。 但起身的一刹那,才猛然想起来,下午时,他们便跟着陈大哥一起去了山上。 “不行,我要去找他们。” “万一是因为难以预知的原因,那大师兄……” 原本还打算等师兄他们回来再说。 但那道形如眼球的印记,却像是一根扎在了肉中的尖刺,时时刻刻提醒着她。 想到这,花灵轻轻擦去眼角垂落的泪水。 眼神里的不安,一下被坚定替代。 拉过亵衣遮住雪白的后颈,随后换上一件羊绒长袍。 入夜后的西域有多冷。 这段时间她算是深有体会。 不多时,她才提了一盏灯火,背上镜伞,往门外走去。 经过红姑娘门外时,花灵原本还打算叫上她一起,也好有个人作伴,但见她正在闭关修行,犹豫了下,还是收回了敲门的手指。 独自一人下楼。 此刻夜色已深,城内寂静一片,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。 偶尔有几盏灯火,也是还未打烊的酒馆。 等过了城门,往天山方向望去,四周漆黑一片,伸手不见五指。 手里的灯火孱弱,摇晃闪烁,仿佛随时都会被呼啸的寒风吹灭,但花灵神色间却没有半点退缩害怕。 身为扎格拉玛族人。 她比谁都要清楚鬼咒的可怕。 绝对不能耽误。 只是,天山是典型的冰川与戈壁地貌,就算是白天上山都难如登天,何况是光线如此差的夜半时分。 一路上。 花灵都记不清自己跌倒了多少次。 然而,这都不是最难的,不知名的鸟叫虫鸣,极远处传来的野兽嘶吼,还有犹如女鬼哭诉的寒风号声。 这些年,她不知道走过多少次夜路。 但孤身一人,却是第一次。 以往跟在两位师兄身后,有老洋人师兄探路,大师兄则是时时将她护在身边。 纵然再过凶险,她也从来没有过恐惧。 今夜的感受截然不同。 花灵咬着嘴唇,好不容易才爬上一道冰梁,但脚下一个不慎,整个人竟是凌空摔了下去。 底下是十多米的崖壁。 又有无数乱石堆积。 一旦摔下去,后果可想而知。 好在她反应极快,一把取出钻天索朝高处抛了出去,锋利的钩索打入冰层下的石壁缝隙中,借此才勉强放缓下坠之势。 同时,花灵又掀开棉袍,取出一把短刀。 重重扎破身外冰瀑凝结的石壁。 短刀在冰层上划出长长一道,总算停下坠势。 悬在半空,花灵低头看了眼身下,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,刚才但凡反应慢了一步,自己最少都要落个受伤的下场。 但她人相安无事。 那盏灯就没那么好运了。 因为急于去拿钻天索,灯盏从手中滑落。 此刻玻璃风罩,已经摔得粉碎。 灯油泼洒一地,灯火也彻底熄灭。 看到这一幕,花灵心头不禁闪过几分不安和懊恼,没有灯火,在这种地方几乎寸步难行,加上之前急于出门,并未随身带备用的火源。 “唳——” 就在她犹豫着是继续登山,还是返回城内取火时。 头顶夜空上,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啼鸣。 随即一道流火破开夜幕,从云雾间俯冲而至。 “罗浮?” “你怎么来了?” 看着展翅停在身外那道影子。 花灵展颜,清澈的眸子更是一下亮起,不安换成了惊喜。 “陈大哥和师兄他们也来了吗?” “哦,差点忘了,你好像不会说话。” 说着说着,花灵一拍额头,“我先上去,你带我去找陈大哥他们好不好?” 抓着钻天索,她动作极为灵敏,转眼便到了崖顶上。 罗浮则是先行一步在前边等着。 将她一路带到了蒲类海边。 几乎是花灵出现的一刹那,湖边青石上,盘膝而坐的陈玉楼便从入定中醒来。 看着一身泥泞,被冰雪打湿长发,突然出现在此处的花灵。 陈玉楼眉头不禁一皱。 心里泛起的第一念头就是城中出事了。 “陈大哥,师兄他们在哪?” 但不等他开口,花灵便急切的开口问道。 “就在帐篷里,不过……能不能告诉我,发生了什么?” “这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