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6节
将风灯罩子一掀,随着风气流过,原本豆苗大的火焰一下窜起,将周围照得通明透亮。 也将山崖间的缝隙给暴露在众人视线中。 “这边。” “快!” 见此情形。 原本还在犹豫是进是退的卸岭盗众,哪里还会犹豫,紧了紧脸上面巾,也顾不上剥龙阵中那头死去的巨蛇,从刀尖中穿过,直奔杨方所在而去。 “陈兄,走!” 眼看众人有条不紊的穿过山崖。 消失在洞窟深处。 鹧鸪哨暗暗松了口气,收起金刚橛,看了眼还在湖心岛上的陈玉楼催促道。 “道兄先去。” “我马上就来。” 陈玉楼目光如炬,眉心里隐隐透着几分忧虑。 数十号人如过江之鲫,但他却始终没有见到乌娜的身影。 “好!” 鹧鸪哨迟疑片刻,最终还是点点头。 留下一盏风灯便径直离开。 以陈玉楼的实力,除非再有一头蛇母拦路,否则都不用太过担忧。 何况。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。 此行留下,一定有他的道理在。 洞窟深处情势尚且不明,昆仑、杨方和老洋人虽然都是江湖上的佼佼者,但面对突发凶险,经验上还是不够老道。 等他离去。 四周再度陷入之前的沉寂。 只有大鱼在水下潜行,以及四处乱窜的蜉蝣群。 至于地上那头死去的蛇母,这会已经腐烂到能见森森白骨,浑身黑烟滚滚,漆黑的毒血腐蚀着一切。 这等情形。 之前在瓶山时他就见过两次。 六翅蜈蚣如此,那头瓶山尸王亦是如此。 仿佛历经沧海桑田,一瞬千年。 所以并不算意外。 至于湖心岛上那株神树,周身金光闪耀,周围的毒瘴和煞气对它似乎没有半点影响,隔着数米,都能感受到它身上的磅礴生机。 见状,陈玉楼最后一点担忧也彻底放下。 不再耽误,将龙鳞剑反手插入身后剑鞘中,提着风灯一步掠出,脚尖踩着水面,落在他们来时的那扇石门处。 轰然倒下的石门,已经被伙计们移走。 石壁上还留着无数凌乱的爪印。 是搬山那两头甲兽留下。 地上则是散落一地的石屑。 看到这一幕,饶是他目光里都忍不住闪过一丝惊叹。 四派当中,各有手段,但唯独搬山一脉奇物无数。 也就是修道之术断了传承,族人凋零。 否则…… 哪里还有摸金卸岭? 手指轻轻拂过,陈玉楼走过门洞,四下望了眼,很快目光就锁定了一个方向。 只是,看着乌娜的背影,他神色间却是难掩古怪。 大殿一角。 乌娜跪在地上。 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祈神仪式。 “萨满?巫术?” 一刹那,陈玉楼心头浮现出种种猜测。 脑海里也闪过这一路上无数画面。 他甚至怀疑兀托和阿枝牙,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。 但…… 也不对! 除非真有未卜先知之能。 否则,在他们抵达寨子之前,无论是面对颇黎、兀托还是阿枝牙,他始终不曾透露此行目的所在。 甚至到了最后,也只是以向导的名义聘请乌娜。 而入精绝古城。 更是临时起意。 期间乌娜提出了数次反对意见。 如此种种,怎么看也不像是早有图谋。 迟疑间。 乌娜似乎终于结束,缓缓站了起来。 但转身的刹那,看见站在石门处的他,脸色间不由闪过一抹慌乱。 虽然在尽力掩饰,但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陈玉楼这种老江湖。 “乌娜姑娘这是?” 陈玉楼提着风灯,指了指她刚才所在的方向,淡淡问道。 神色平静。 但语气里却仿佛藏着雷霆。 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 乌娜避开他的目光,摇了摇头。 “可能陈某没说明白,走了这么久,以姑娘的聪慧想来也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身份。” 陈玉楼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够满意。 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。 但熟知他的人就知道,越是如此,越是起了杀意。 “是。” 乌娜也没隐瞒,而是点了点头。 她虽然自困多年,但在看人上却有着过人的本事。 同行这么久了,要是再猜不到陈玉楼等人的身份来历,那也就不是她了。 突厥部族虽然世代隐居鱼海边,鲜少和外人打交道,却并不表明从未接触过,沿着丝绸古路来往西域和中亚间的行商数不胜数。 哪有做生意的行商。 见到死尸骸骨毫无畏惧, 对皮子生意一无所知,开棺倒斗、入城摸金却是样样精通。 最关键的是,他们身上的气势瞒不过人。 同进同退,令行禁止。 即便面对八鹄刺黑那等恐怖怪物,一行人身上也没见到太多惶恐,反而隐隐透着几分期待和战意。 天底下也找不出第二支这样的行商队伍。 “那乌娜姑娘说说,我们是做什么的?” 见她点头,陈玉楼倒是有了几分兴趣。 “鬼脸!” “鬼脸?” 听到这个词,陈玉楼不禁生出几分莫名。 “西域对盗墓人的称呼。” 听到她后续的解释,陈玉楼这才明白过来。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。 “所以,现在能告诉陈某,刚才在做什么了么?” 犹豫片刻,乌娜咬着嘴唇,那双清澈的琥珀眸子里竟是罕见的闪过一抹落寞和痛楚,朝一旁推开半步,指了指身后的阴影中。 “陈掌柜看过就知道了。” 见状,陈玉楼心里愈发奇怪。